06 老子就是会生儿子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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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仲宣老太爷没兴趣继续这个话题,调头就谈论起了别的。“仲良啊…你也有好些年没回去祭祖了吧?”
裴仲良眯了眯眼,心里早就有了数。“大哥想说什么?”
“这次我来,也是受了族里的长老之托。眼看着你都到花甲之年了,可膝下一直就姗丫头这么一个女儿,实在是说不过去…”裴仲宣喝了口茶之后,才开门见山的说道。
裴仲良与庄氏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神情有些无奈。“他们又想如何?既然当年我敢发誓,就一定会遵守诺言,此生只娶一妻。有没有儿子继承家业,那是我个人的事,就不劳族里的长老们操心了…”
他再次说出这番话来,庄氏极为感动,三十多年前的誓言如犹在耳。那时的他意气风发,文采卓然,风度翩翩,不知道迷了多少大家闺秀的眼。可自从在一场春宴上彼此一见钟情之后,他便一直遵守着自己的诺言,不再对第二个女子动心。即便一再的因为没有子嗣而被家族逼迫,他也没有妥协过。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神话,说的容易,真正能够做到的却寥寥无几。
裴仲良却是这大周第一人。
“说的些什么混账话!你的事能是你一个人的事么?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知不知道?”裴仲宣一听兄弟这么说,便很不以为然。“你堂堂一国首辅,死了之后却没人替你送终,这像什么话?!传出去,好听吗?”
他一向直言不讳,又是兄弟,故而没有什么弯弯绕绕。
裴仲良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番说辞,神色没有丝毫的转变,依旧严肃而坦然。“话虽如此,但人死如灯灭,即便没人送终又如何?大不了一口薄棺材几捧黄土葬于地下,千百年后,终将化为尘土。何须讲究那些俗礼?”
“放屁!”裴仲宣很不文雅的嚷嚷,令屋子里的人全都皱起了眉头。
书香门第之人,居然口出污秽,简直不成体统!
裴仲良想要指责兄长两句,却被他狠狠地骂了回去。“你怎么就那么死脑筋,啊?!我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可你这一份偌大的家业,总要人继承不是?!你可以不顾那些俗礼,可裴氏一族的颜面呢,你也能不顾?”
“裴氏一族的颜面还有么?”裴仲良凉凉的瞥了自己的兄长一眼,心态仍旧平静。
不愧是做了首辅的人,这气度当真是无人能敌的。
裴仲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才知道弟弟这是在指桑骂槐,说他不争气呢。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特没风度的骂道:“老子是不成器,是没有你出息!可老子再没出息,好歹生了一堆的儿子!老子的儿子个个能干,能继续将裴家发扬光大。你呢?你现在是春风得意,为家族争了光。可你死了之后呢?姗丫头始终是要嫁人的,到时候会冠上别人的姓氏。你的衣钵谁来继承?你裴氏这一房又如何继续维持家族的荣誉?”
裴仲宣摆出一副老子没别的本事就是会生儿子的嘴脸,骄傲的养着头颅,一番口没遮拦的炫耀,显得十分嚣张。
裴仲良夫妇沉默了,许久没有开口说话。
nbsp;尽管他们觉得生儿生女是命中注定的无法强求,可裴仲宣的话却也不无道理。他们可以不顾外人的异样眼光,相互扶持着过完这一生。可裴云姗呢?她是否能够承受得住外界加诸在她身上的舆论压力?!
裴云姗嘴唇翕动了两下,也知道不能插手长辈们之间的事情,只能坐在一旁干着急。按照大伯那意思,难道是想让父亲再纳一房小妾来延续香火?爹娘恩爱一世,她怎么忍心看另一个女人插足他们之间?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见他们都不说话,裴仲宣的语气又缓和了下来,叹道:“不是大哥逼你,你起码也得为姗丫头想想吧?你们年纪也不小了,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说不定哪天就离开了。姗丫头是你们的掌上明珠,你们忍心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你们替她张罗一门好的亲事,可以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可你们也不想想,即便是钟鸣鼎食之家,那内宅也不会平静。姗丫头若是没个娘家人依靠,又如何能平稳的过日子?”
他讲的头头是道,都有些暗暗佩服自己了。瞧着自己兄弟那垂头沉思的模样,裴仲宣就忍不住洋洋自得。
庄氏手里的帕子紧了紧,许久才吭声道:“那族里的意思是…”
“夫人…”裴仲良知道她是个心善的,不忍他为难。可是他既然说了不会娶别的女人进府,就一定会做到。
更何况,他早已过了半百之年,也歇了那心思,根本就不需要为了这些莫须有的理由来委屈了她。
见他们隐隐有妥协之意,裴仲宣才又继续说道:“弟妹放心,族里并没有让仲良再纳妾的打算。”
“那…”
不等庄氏说完,裴仲宣便打断她的话,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他生不生的出儿子来还不一定呢,纳妾实在多此一举。解决问题的法子也不只有这一个不是么?族里的青年才俊也不少,你们过继一个过来不就得了?一来可以延续香火,找人继承衣钵。二来嘛,姗丫头出嫁之后也好有个靠山,你们说呢?”
庄氏咬了咬下唇,对这个提议很是意外,也带了一丝惊喜。
过继一事他们早些时候也想过,只是远在京城,与蒲州那边的子弟都不甚熟悉,不敢贸然的提出这个请求。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也不愿意去抢别人的孩子,这实在是有违他们做人的原则。可如今裴仲宣提出来了,想必是族里的长老们也同意了的,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大哥可是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裴仲良打量了这粗枝大叶的大哥一眼,忽然觉得他似乎并没有外界传闻的那般简单。
否则,心思也不会缜密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