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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桥,流水,修剪整齐的花草。

残壁,断亘,焦黑如炭的地面。

就像有人从空中在地面划出了一个圈,将其中一切事物化为乌有。

林默坐在流水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酒葫芦,手指微微颤抖,与情绪无关,只是真元耗尽,身体虚弱所致。

此刻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嘴角甚至挂着不知是哭,还是微笑的弧度。

一阵风吹过流水,水面荡漾,穿过桥拱的风刺骨透凉。

他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那堆焦黑的残垣断壁,酒水成线,轻轻洒落碎石拼成的花间小径上。

胡涂就蹲在他身旁,低声道:“别想太多,等身体恢复,再筹划将来的事。”

林默摇摇头,轻轻拍了下好兄弟的肩膀,视线上移,看向严夜洲,他身边还有想上前安慰,却迈不出步子的王屏峰。

“不用担心,我很冷静。”

他往嘴里倒了一口酒,辛辣酒水灌进肺里,让他剧烈咳嗽。

他很想告诉他们:我没有你们想得那么脆弱,也没有那么热血冲动,我想为徐渝报仇,灭掉水龙宗以泄私愤,想这么做,不表示不计划就这么做,我从小就想为爹娘正名,可我一直忍到了现在。

有些话,他只会埋在心里。

有些话,即使说出来,别人也不会放宽心,既然这样,又何必解释。

严夜洲道:“希望如此。”

二师兄向来不喜欢辞藻修饰,直来直去。

王屏峰小心翼翼来到他身边,嘴唇嚅动着,想说几句安慰话,却发现根本说不出口。

林默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尽在不言中。

——

夜已深。

季长卿过来的时候,其他人自觉离开,但并没有走太远,大家还是担心,以林默现在身体状况,一旦头脑发热,可能都走不到瀛台,就会被水龙宗留在西乾的眼线缀上,只需几名尚未清理出来的入魔修士,就能要了他这条虚弱的小命。

“你怎么想的?”

季长卿背对废墟,凝视着桥下潺潺流水。

林默又往嘴里倒了口酒,这次很小口,浅浅抿入,以免刺激红肿的咽喉,有时候,悲伤并不一定嚎啕大哭才会哭哑嗓子。

虚弱的时候,身体小天地修复能力极差。

“还能怎么想,血债要用血来偿。”

“你准备这个样子,全凭一腔热血冲去白岩洲?”季长卿语气里充满讥讽,旋即平和地说道:“你从来不是这种人。”

林默喃喃:“我是什么样的人?没爹没娘,从小遭人白眼,还要担心着别人挖开我的脑袋,找出他们想要的秘密那种人,最艰难那几年,我都挺过来了,你还会担心我现在。”

“那几年的你,我反而最不担心。”季长卿口吻依然不紧不慢,语气低沉,“你有隐忍之心,坚定的目标,而现在的你,我反而害怕,不是因为你结丹能力强,而是你的心变了,变得不再隐忍,不再坚定,你有了牵挂,徐渝就是你最大的心病,哪怕她已经故去,依然对你的心境造成了影响。”

他们之间的对话甚至连起码的禁制都没有,但没有人敢用灵识来窥探一位筑基大圆满多年的高境修士,至少目前徐府之中,没有这种能力的人。

林默浅浅抿了一口酒,“所以你一直反对我和她在一起,把她收进集仙峰,放在你的眼皮底下,害怕她是徐家派到我身边探查秘密的卧底,将我遣入下界,说是利用下界厌胜筑基,其实只是一个借口,我在哪儿不能筑基,无非需要找机会潜入其他四宗,获得五行真源罢了。”

“你根本不确定下界有五行真源的存在,因为我爹虽去过,僅僅在幽冥找到了忘川之水,他的土性真源只怕也是后来才去泥渊得到,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想把我们分开而想出来的主意。”

他抬头望着泥塑般背身而立的长辈。

眼中闪着光,泪光。

他也很意外,季长卿完全没有否认。

良久,季长卿才开口道:“徐渝当年帮你,本身就是一个接近你的局。”

林默嘴角向上勾勒起弧度,眼前恍然又看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天,白衣如雪,剑舞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