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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出什么事了?外头谁跟舅爷来的?”晋王吓了一跳。
“回王爷,舅爷一个人来的。”外面小厮答道。
“到底出什么事了?别急,慢慢说,有我,断不会让你有事!”晋王大包大揽,先安下舅舅的心,让他能说出话来再说。
“前儿个。”杨舅爷明显好多了,“有人找我,要和我一起做生意,本钱他出,我一分钱不用拿,就帮他把几大箱银子送到城外杨柳枝码头,再看上一夜,第二天交到船上,他就给我一百两银子,一百两!”
杨舅爷冲晋王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几摇,晋王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种骗傻子的套路,他也能上当?
姜焕璋嘴唇都抿薄了,专心看着杯子里的茶,皇上说他这位烂污泥舅舅憨傻可怜,爱护得很呢,他可不能流露出心里的鄙夷和恶心,惹王爷不高兴。
“昨天一早,我到他家,亲眼看着装了四万两银子,全是白花花的银饼子,有霜起筋,足足四万两!装到箱子里,装上车,一路上,我眼睛都没离那箱子,到了杨柳枝码头,住进店里……第二天。”
杨舅爷哭丧着脸,“银子没了!几大箱子,全成了石头,四万银子,成石头了,没了!”
“报官没有?”这明明就是遇到骗子了!晋王气儿不打一处来,倒不是气他舅舅,是气骗子,干嘛要骗舅舅这么个憨厚之人呢?
“还没,家时让人堵住门了,几十口子,除了老就是小,说活不成了,堵着门要我还银子,四万银子!四万啊!可咋办?我活不成了!”杨舅爷捂着脸,嗷嗷哭起来。
“王爷,舅爷这是被人骗了,只是,报官只怕不妥当。”姜焕璋接上了话,晋王皱眉看着他。
姜焕璋微微一笑,“时候不对,王爷您看,今天金明池这事,不知道要惹出多少是非,金明池演武刚散了出来,咱们就报官杨舅爷这事,这京府衙门,秦王爷可挂着府尹的名头呢,万一被有心人利用,煽风点火,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到时候,不管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这事儿的起因,都在王爷这儿,只怕要得罪人。如今的局势,王爷越低调越好。在下的意思,不过四万银子,在下就先替舅爷把这笔银子垫出去,然后派人悄悄查访,要找到这群骗子不是难事,到时候,连人带银子再拿回来就是了。”
晋王惊讶的看着姜焕璋,片刻,才拍着姜焕璋的肩膀道:“昭华心思细密,还是你想的周到,你待我这份……这份心……”
“焕璋愿为王爷肝脑涂地,能跟在王爷身边侍候,是焕璋几世修来的福份。”姜焕璋忙站起来,赤诚无比的长揖表忠心。
“好好好!”晋王感动的胸口滚烫,他一个多余的皇子,外家……就是杨舅爷,别说支撑,不拆台就不错了,皇上正眼都没瞧过他,这京城,哪有人把他放眼里过?姜焕璋这样待他,他没法不感动无比。
晋王站起来,将姜焕璋按回椅子上坐下,转头看着眨巴着眼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杨舅爷吩咐,“你先回去,跟他们说,银子这就还给他们。”
“天黑前,我亲自送到舅爷府上,再帮舅爷了结了此事,舅爷放心。”姜焕璋急忙接过话,和杨舅爷温声细语、大包大揽。
“听清楚了?安下心,先回去吧,告诉他们,天黑之前,就把银子还给他们,请他们略等一等。”晋王再次吩咐杨舅爷,杨舅爷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仰着头,小孩看娘般看着晋王,“多谢王爷,多谢这位爷!多谢王爷,多谢这位爷。”
杨舅爷一边谢一边往后退,一脚绊在门槛上,幸亏门外的小厮机灵,从后面一把托住了,把他扶直了,再帮着转个身,看的晋王忍不住又翻白眼。
陪今日之晋王、异日之皇上小酌了几杯,又随晋王府管事走了趟吏部,报了名姓,写了履历,姜焕璋意气风发,打马往绥宁伯府赶,他得赶紧回府拿了银票子送到杨舅爷府上,把杨舅爷这事了了,还要赶紧到晋王府禀告一声。
侍候皇上,小事小节上万万不能马虎。
姜焕璋一口气奔到绥宁伯府,顿时呆了。
绥宁伯府大门口,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闲人,伯府大门洞开,门口却一个人没有,好在这是京城,律法严苛,这样大门洞开,外门的闲人倒没敢一涌而进。
“怎么回事!”眼前的情形让姜焕璋怒火上冲,冲的他额头涨痛,李氏这是怎么管的家?
“爷在这儿问,谁也没长千里眼,爷赶紧回去不就知道了!”大乔粗声粗气回了句,他实在火大,姑娘嫁的这是什么人家?三天两头闹这些丢人现眼的事!他这面皮都臊的慌!
大乔答了这句,也不理姜焕璋,抖起鞭子,在空中挽了个响亮的鞭花,厉声“都让让!让开!我们大爷回来了!让开!”
“快让让!让让!正主儿来了!”
“这正主儿怎么才来?都闹出人命了!赶紧让让!咱们让让!”
“这就是拿白纸当银票子哄人那位?长的倒挺好看!”
“先把表妹哄到床上,再拿白纸当银票子哄人家父兄?这叫什么?先奸后骗?先骗后奸?”
“他们府上我知道,穷的连宅子都卖了,娶了李家姑娘,就抖起来了……”
……
各式各样肆无忌惮的议论冲进姜焕璋耳朵里,听的姜焕璋心惊肉跳,后背冷汗淋漓,他身居高位多年,民间口碑和私德的重要性,他太清楚了,这些流言,是怎么传起来的?!
姜焕璋冲进二门,跳下马,大步流星直冲月亮门,月亮门内也是空无一人,姜焕璋心里的不安更浓,也顾不得其它,撩起长衫,直奔正院,刚跑了几步,迎面看到一个紧紧捏着袖口,笑的见眉不见眼的粗使婆子。
“站住!”姜焕璋一声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