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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何会变成笼中鸟,变成这样无能呢?只因他的祖父杀了她的亲人,摧毁了她的家族,所以她才会零落一人无依无靠。而这就是他利用她,控制她的筹码。

真是狠啊,敲骨吸髓都不够,非要将你磨成齑粉,榨干所有价值。为奴称臣还不够,非要你世世为奴,永世不得翻身。只要你一刻依附他,你就永远都是他的奴隶了,他会想尽办法让你无法脱身,反过来还要让你感激他,让你向他奴颜婢膝,像个贱人媚笑求宠。

这就是帝王。

恶心,真是恶心。

一时所有的感情都灰飞烟灭了,她转过身来,一双黑幽幽的眼睛蕴藏着无尽的厌恶。

拓拔叡见她回头,他喜极而泣,他的眼泪出来了。他情绪激动,挣扎着坐起来,张开怀抱:“朕想你了,让朕抱抱你,朕只有你一个了。”

他感动地说:“就算我对不住你,你也舍不得我死。”

冯凭一时,说不上他是残忍还是幼稚。或许二者兼有,她只是觉得说不出的恶心。

他若是当真像他祖父一样,干脆地冷酷残忍,那也符合他帝王身份,也是个引人注目的枭雄。他若干脆一点,做个无能的帝王,普通的好人,哪怕幼稚一点,也让人敬佩。可他皇帝不像个皇帝,好人不像个好人,又要狠毒,又要想深情。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像两种互不相融的物质搅合在一起,不知道搅合成一对什么东西,反正就是让人恶心。

冯凭冷笑说:“我舍得,有什么舍不得的呢。世上男人这样多,少你一个不少。只要过个一年半载,我就把你忘了。你死了,尸骨都烂成泥了,我还在这世上活的好好的,锦衣玉食,安然富贵,这么算来老天爷对我不薄。”

她低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带着怜悯:“而你就可怜了,可怜你出身这样高贵,继承了这样锦绣的江山,却无福享受,年纪轻轻这就马上要死了,只能白白便宜了我。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如果不是你给了我今天的地位,我到现在也只是个低贱的宫女。光凭这个,我也要感激你一辈子的。”

拓拔叡悲伤望着她:“我不信,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我爱你?”她惊讶,摇摇头:“不啊,我不爱你,我自始至终,从来没有爱过你。我从前就不爱你,现在更不爱了。我爱的只是你的身份,你的地位。我只是想接近你谋些好处罢了,如果你不是太孙,我不会跟着你的。如果你不是皇帝,我也不会嫁给你的。”

拓拔叡说:“你恨我。”

冯凭摇头:“不,我不恨你,我是求仁得仁,我恨你做什么呢?我感激你,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一切都是我自己追求的,这是我该付出的代价。”

她似解脱,似无奈:“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她看向他,好像不相信他会这样蠢笨似的,惊讶道:“你怎么竟真的相信我爱你呢?”

“你要是能多爱我一点,兴许我会爱你吧,可你又不爱我,所以我早就心不在你身上了。连杨信都比你强呢,你不在的时候,都是他在陪伴我,哄我高兴。我让他上我的床,他可比你温柔体贴多了呢。可惜他是个太监。后来我又喜欢了李益,故意让你把他弄到我身边来,借机跟他亲近。你真蠢,你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早就和他好上了,我们背着你相爱,不然那天寺院失火,他怎么可能为了救我,冒杀头的危险呢。”

拓拔叡的笑容像水上的涟漪一般轻轻消失了:“你和他亲热了?”

她语气有些兴奋:“对啊,不然呢?这还用问吗?若是没有亲热过,他可能为我奋不顾身吗?你怎么这么傻,我之前告诉你我们没有你还真信啊。怎么可能,我早就是他的人了,我们整天惦念着彼此却不能在一起,满腹相思,可怜的就跟牛郎织女似的……”

拓拔叡看到她那个轻挑样子,听到她那放浪语气,气的瞬间就失去理智了。

闭嘴!闭嘴!他脑子里发疯地大叫着。没等她说完,他挣扎着,愤怒拾起一只茶盏朝她脸砸过去。那茶水是刚滚过的,非常烫。滚烫的茶水哗地浇了她一脸一身,那瓷碗砸在额头上,碎瓷割伤了皮肤,顿时见了血。

她怒气勃勃,两眼通红,*地瞪视着他,像只发疯的野狗,要将他的皮肉撕碎。

“你打我做什么!”

拓拔叡颤声说:“你过来。”

冯凭怒道:“你也不爱我,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你不爱的东西,还不许别人爱吗?你真让人恶心,我讨厌你,我就要跟我爱的人在一起。”她拂袖转身就走,急切地欲逃离这个地方。她脚步飞快,好像背后有鬼在撵似的。

拓拔叡浑身颤抖下了床,走上前来,提起一只广口的大花瓶,照着她头猛砸下去。

他手乱颤的无力,那一砸却用了全力。花瓶在她头颅上哗哗地碎了,冯凭眼前一黑,身体一软,满头是血地晕了过去。

拓拔叡跌跌撞撞地跪下去,抱住她身体,好像拾起一片树叶。他整个人摇摇晃晃,飘飘荡荡,像风中颤抖的稻草人。

冯凭满脸是血的,又醒了过来。冯凭伸手推他,挣扎着要站起来,拓拔叡搂着她,手乱颤地抚摸着她头发和腰背,声音绝望沙哑地轻颤道:“我的心肝啊,宝贝儿,你不要气我了。”

他脸色苍白死灰一般,哀求道:“求求你了。都是我的错,你行行好吧,你可怜可怜我吧,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要再气我了。我都要死了,我活不了几天了,你还不满意吗?就算我再坏,你再恨我,人都要死了,也该一笔勾销了。你非要这样,非要让我死不瞑目,你非要折磨一个快死的人。我难受啊。”

他流着泪。他的心被针扎一般,痛的几乎窒息:“你是活人,你有什么不快,有什么怨有什么恨,还有机会重新来过,我可怜啊,我的痛苦只能带到地下去了。我知道,你的心太狠毒了,你要折磨我,虐待我,让我在九泉下也受煎熬。”

他触到她头上的鲜血,她头上破了个大洞,腥浓的血正源源而出。

他痛道:“你就不能骗骗我吗?我不在意你骗我,我想听你说爱我,听点高兴的,我不想听那些扫兴的。你不要说了,再说我就真的要生气了。你不想我真的生气吧?我的心脆弱的很,你不要伤害我了,我承受不了,求你了。”

“宝贝儿。”他托着她的头唤:“你改个口吧,行行好,行行好,你改个口吧,别说不爱我,可怜一下我。”

他捏着她的嘴,眼睛注视着她的脸,目光中杂糅着剧痛,咬牙切齿的悲伤:“你说啊……”

冯凭挣扎推他,拓拔叡将她按在地上,撕扯她衣服,手探进她衣里。冯凭感到头发木,心激动狂跳,血一直在脸上流。她感到身体像个水泵,血正在一下一下泵出来,好像要一直流干。她恐惧极了,她颤声叫道:“来人,来人,救命,皇上疯了,快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