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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宜摆摆手道,“左右今日天气好,总躺在床上把人都躺虚了,出来走走也没什么不好。”
这可是混说了,今天虽然晴开了,可好歹前日才下了雪能暖和到哪里去了,还不是为着不让我担心故意如此说的。
将她扶到殿中榻上坐下,然后亲自服侍她脱了鞋拢了一床被子盖上,又拿了个汤婆子给她抱着,吩咐将殿中的炭火又烧起来,一切收拾妥当,如兰才将殿中的人都带下去,只让我们自在说话。
庄宜无奈道,“我就是来瞧瞧你,早知道要让你这样周折还不如不来,现下叫主人站着我却拢着被子坐在炕头,像什么话?可不是我反客为主了?”
我瞪她一眼故意道,“你且安生坐着罢,讨了便宜还卖乖,我可不承你的情,谁叫你病着还不好生将养?如今倒来讲这些大道理,也就是我,换做旁人谁观音似得供着你?”
“好一张利嘴。”庄宜笑道,“我也算能说的,如今竟叫你搪的开不了口了。”
我也不理会她,将一杯热热的参茶递过去道,“先喝些热的暖暖。”
庄宜接过却转手搁在了一边道,“我一早听说你宫中出了事,原还不信,方才瞧见如兰脖子上那圈青紫才算信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思虑再三,庄宜不是外人,算是我在宫中为之不多的能依靠的了,便索性将如兰的事并在罪宫时君慕容说的话一五一十告知了,只是自动省略了关于君墨宸的部分。
我与君墨宸之间的事情,我只想自己来解决,不想让任何人插手。
庄宜闻言冷笑道,“他倒是磊落,自己做下的事情还知道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过,如兰当真是冤枉了,可惜了她。”
我道,“听着姐姐的口气,你是一早便知道这些吗?”
庄宜笑道,“你当我这些年在宫中是白给的?若连他这些都不知道,怕是严奕能不能到江东都是两说了。”
我忽然想起君慕容说的杀母之仇来,忍不住问庄宜。
庄宜道,“那都是些陈年往事了,君慕容的母亲说起来比君墨宸他们的母亲芸琦夫人的位分要高许多,是宸国位列四妃之首的恒妃,宸国十子夺嫡之时君慕容才四岁,按理说是争不过那些及冠且实力雄厚的皇子们的,可是恒妃野心勃勃想要将她的儿子推上皇位。
“后来君墨宸御极自然不能放过那些曾经忤逆他的人,只是当时君慕容尚小,婳懿才留了他一条命,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当日一个四岁的孩童竟把这些都记了下来,并且把仇恨隐藏了这么多年。”
我听得胆战心惊,原来君墨宸与君慕容的恩怨由来已久,我不解,那把用鲜血和尸骸堆积起来的皇位当真那样好吗?
庄宜端起茶盏喝茶,问道,“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道,“没什么,随口一问而已。”
庄宜也不甚在意,“君慕容已经是过去了,没了功夫,又被挑断了手筋关在罪宫,如今废人一个凭他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吗?”
我心中猛的一震,没了功夫?挑断了手筋?废人一个?难怪他的腿是跛的。
这都是君墨宸做的吗?他对自己的亲兄弟竟当真下的去手?那我呢?是不是就更不必怜惜了?
庄宜却已经将君慕容的事一语带过了,在她眼中君慕容已然是没用的了,这会子她正说着如兰的事,“亏得君墨宸压下了这事,正月里寻死,那是犯了太后的忌讳,只怕叫她知道了,便是转了心也活不成了,还得白白搭上个你,我早说过你不能太将她宠的无法无天了。”
我只笑道,“姐姐,我省得的,我有分寸。”
庄宜见劝不动我,便无奈甩来一句,“你好自为之吧。”
默了默,庄宜又道,“你可知过了年君墨宸要选秀了?”
我还未从先前的震惊中出来,如今又是一声惊雷炸在耳边,我几乎已经惶惶然不知所措了。
喃喃道,“不是说选秀是劳财伤民的事吗?怎么好端端的又要选秀?”
庄宜道,“早在宣统元年就该选了,只是新朝伊始,朝局不稳,又恰逢严奕那么一乱这事便搁下了,如今已经宣统四年,再没有拖下去的道理了,左右就在元宵之后暮春之前了。”
我愣愣地看着庄宜张张合合的嘴,心底一寸寸地凉下来,纵使他有再多的甜言蜜语,再怎样的爱我,他终究还是君墨宸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我又怎能奢求他的一心一意呢?
这宫中的一切,这天下都是他的,只要他情愿,便有数不尽的好东西送来,也不缺貌美如花的女子,他凭什么要甘愿守着我一人
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