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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三日的夜晚,我已经昏昏沉沉烧的不省人事时,才迷迷糊糊看到床榻前站了一个人,他焦急地将手放在我额头上探了探,便放声朝外喊道,“清起,快请一个郎中过来。”
那样急匆匆的声音终于令我落下滚烫的泪来,泪水一落到脸庞的皮肤上便被蒸发干,我微微抬起身来喃喃不自知道,“临渊哥哥,我好难受。”
身旁的人明显愣了一下,我才猛然想到眼前的人不是君墨宸而是严奕,果然他一下刻便俯身下来,双手紧紧地握住我的肩膀,将我狠狠按在榻上。
后背撞击在床榻之上,脑中便是一片昏沉,只觉得要被撞碎了一般。
“凌倾颜,你看清楚了,我是严奕,不是君墨宸。”他的话语里毫不掩饰地透着一丝恼怒。
我轻笑一声,咬紧了牙关道,“是,我自然知道你是谁。”
这一次换严奕有些愣住了,正在这时,门口处忽然传来清起的声音,“将军,郎中来了……”
严奕不动声色地松开我站到一边去,一派衣冠楚楚的模样。
头脑阵阵发晕,我几乎要再次昏睡过去。
只见得一个郎中背着药箱走上前来,却不是一贯的刘军医,而是个面生的人,一见到我便吃了一惊,“怎么烧成这样?”
严奕紧抿着嘴唇站在一侧也不言语,那郎中接下来便是好一通折腾,吩咐人熬药,又让严奕派了侍女进来用酒为我擦身。
我无动于衷由得他们去摆弄,直到饮了药躺下,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是否太过配合了。
记得很早以前,我也是有一次病的这样厉害的,却又汤药不进,君墨宸为我端来的药汁都被我无一例外地拂在地上,我记得曾拂了一十二碗,那时我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可是如今怎么感觉无知无觉的。
难道这是我的报应吗?我曾让他那样难过如今便要把这伤害统统再换回我身上来?
待得房中安静下来,严奕便命清起端来一盆烧的正旺的炭火然后又将所有的公务一应事宜挪来此处。
看这样的架势,倒像是要守着我一整夜的。
清起应了一声出去,房中只余我们二人,严奕这才看向我,“怎么这样难受也不叫人来,若是出了什么事……”他顿了顿又道,“倾颜,昨夜的事……”
我缓缓地翻过身去,面对着里面的墙壁,再不理他。
严奕的声音却并没有间断,“纵使你再怎样逃避,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不是么?你总不能就这样一辈子躲着不见人了罢。”
我心中暗骂他不要脸,这样的话都说的出口,可是细细想来,我却也知道这样一味逃避并不是长久之计,就这样躲一日是一日罢,让我能晚一日面对也是好的。
见我长久的不言语,严奕只好叹口气道,“你一定非常好奇那个伤了我的江湖中人,那是我一个好友,不过是恶作剧,那支梅花刺上也不过是沾了些让人动情的小玩意,只是我一时喝了酒才……”
“是我对不住你,我自然任打随骂,只是你不要把气憋在心里,到最后反而气坏了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恶作剧,令人动情的小玩意儿。
他这解释多么随意,倒像是玩耍一般从来便没有放在心上的,终究不过是觉得我好欺负,纵然生气怨恨也坐不了什么的,这样的严奕令人不由心寒。
我用力地闭着眼睛,想要尽快的睡过去,可却是越想睡越是睡不着,严奕的话源源不断地传进耳中。
半晌听不见我的回答,严奕也沉默下来,房中只有炭火燃烧的“噼啪”声,我茫然地望着面前的墙壁,一时间竟不知何去何从。
如今服了药,身上安生了许多,却因这些天睡多了,此时反而没有了睡意,一时之间思绪流转,竟是不知不觉间想了许多。
我不知道这世上我到底还可以依靠谁,难道当真要去夺这江山吗?可我要这江山做什么?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我便是成功的夺得了这江山也没有人为我开心没有人陪伴我看这江山如画。
我厌恶此时的严奕,可是曾经他对我那样的深情反而是我一次又一次地负他,连如今他对我做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只能生气,却不能仇恨。
许久,我微微地侧过身来,便见到严奕就在房中离床榻不远的地方放了一张案几,上面堆着公文,地形图,兵书,他便坐在案几之前在一个本子上勾勾画画,神情认真。
那盆炭火放在房屋中央,直哄的房中暖意融融,但严奕长年习武,住的屋子一向便是连冬天最冷的时候也没有炭火,如今渐渐转暖了却忽然生了炭火,他自然是不习惯的。
他的身上早已是汗流浃背,此时身上只着一件中衣,却仍是有汗液不停地从额上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