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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泰安翔还想坐到他致仕那天,可现在还没有到他致仕的时候,就有人等不及跳出来想要挑战他的威严了。

他当然很生气,可再生气也得沉住气,得摸清楚来人的路子。

那桃源县的闵文楷他知道,是个举人出生谋来的县令,有几分才智,可能因为出身的原因,一直都挺胆小怕事,在桃源县做了这么多年县令,有个码头却从来没有一点冒头的迹象。

他这突然冒头,泰安翔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他搭上了什么路子。

想到这里泰安翔的目光一凝,要是他搭上了什么路子还好,要是他没搭上路子……

桃源县离永安府近,桃源县的大动静自然也瞒不过永安府的百姓。

不消几天,有几十艘大船到桃源县买炭的事已经在永安府内传来开了。

彼时正坐在县衙里无聊地玩惊堂木的顾凤朝顾县令听到这些话,眼睛下意识地就向知府衙门的望了过去。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这是知府搞出来的动静,还是下面县令私自弄出来的动静。

要是知府弄出来的动静他怎么不在永安府弄,反而要在桃源县弄?

而且听永安府这群百姓的口言,他们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显然这很有可能是下面县城自己搞出来的动静。

要是知府弄出来的动静,早不知道派多少官兵前去把手了。

“有意思,一个县令敢挑战知府的权威。”顾凤朝想通了其中关窍后,沉吟了一声,让自家奴仆给他备一匹马,他想到桃源县去看看,究竟这个知府有何能耐。

桃源县知府有什么能耐?他什么能耐也没有。

一开始陈烈酒租用他码头的时候,他还以为就是这么一艘小小的船,船来船往的也不会被人发现。

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也委实没有想到,可看许怀谦和陈烈酒二人丝毫不慌张的样子,他觉得以他们二人刚开始躲着知府做生意的性子,这般高调行事,肯定是有了破解之法吧。

总归以他们上头那个贪得无厌的知府的性子,要是知道这生意是许怀谦和陈烈酒搞出来的,他们也跑不掉,他就暂且把心放肚子里。

陈烈酒虽然已经想到了这层,可所有能动用的关系他们都已经动用完了,事情又发展到了现在这地步,索性破罐子破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是知府敢没收他们的炭山,他就敢上京告御状。

杏花村的族人们没见识没胆识,不敢上京告御状,怕挺不过仗责,陈烈酒不怕啊,不就是被打六十仗么,只要能拿回炭山,为百姓除一个贪官污吏,被打就被打。

死了,全族厚藏,半残,全族荣养,他一个哥儿能有这等荣耀,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不能和他家小相公双宿双飞了。

他在想这事的时候,许怀谦却把目光盯向了一位来买炭的三品官员的家仆,三品已经是很高的官了。

高到整个永安府都得仰视的存在,他若是能够利用一下这位三品官员,就算永安府知府想要私吞炭山或者对他们这一行人不利,是不是也得掂量掂量?

于是,在知道随行的船只中有这位三品大官官员家的家仆后,许怀谦他们这一行人表现得异常亲热。

当然不亲热也得亲热,这可是正三品,凑巧的还是吏部侍郎家的奴仆。

掌管文官任免的吏部,是所有文臣巴结的对象,尤其是像闵县令他们这行人更是得巴结着,毕竟,不出意外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吏部侍郎结交上。

有点家底的如盛县令,他当初在吏部做给事中的时候,他的上司不过是位从六品的官,就把他给发落了。

像这位正三品的右侍郎,他们平时在吏部想见到都难,更别说是巴结套交情了。

现在不过是他府上一个小小的奴仆到桃源县来买炭,各县县令都一路开绿灯,给了他最大的便捷,让他第一个买到炭,开船回了京。

他一走,天高皇帝远,许怀谦让人在县城里大肆宣扬,几位县令巴结上了吏部侍郎,不出几年必定升官等等谣言。

不管有没有用,先试试再说,人家来都来了,不利用一番岂不是太浪费他三品的头衔了。

事实上,吏部侍郎这两年也难,皇帝不重视文官,可他们部门有任免所有文官权,陛下那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吏部。

往年到了冬天,下面自会有人采购好银霜炭供府上家眷取暖,今年断不敢再如此铺张浪费,生怕一不小心被抓住什么把柄被革职查抄。

可别人府上能清减,他府上却清减不得,有位病入膏肓的老母亲,还有几位怀孕了的儿媳,这些个个都是金贵的身体,用普通的炭无疑是要她们的命,可不用炭,也不能让她们就那么冷着吧。

幸好,京里私底下掀起一股仿银炭的风,也是下面几个儿媳到别家聚会听来的,原本没当回事,可是有次别家聚会点了这炭,那是真的好,右侍郎大人的这几位儿媳回去就给自家男人吹了枕头风。

不就是一些便宜又好用炭么,又不是银霜炭,被吹迷了眼的右侍郎大人家的几位儿子,大手一挥,让家里下人去采买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不知道,这股悄悄在京城里吹起来的仿银炭风,吹着吹着,居然吹到了陛下跟前。

不过,这一切都跟现在的许怀谦没有关系,他在桃源县安排好了一切,等陈烈酒把炭都卖完了以后,带着钱,回杏花村分钱和给村民们商议种生姜的事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