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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房价对他来说依然是一笔不小的负担。拖着沉重的步伐,他回到了暂居的高层公寓。一进门,他便将手机调至飞行模式,好像这样就能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门外。
洗完澡后,他感到身体舒适了许多,但连续几天的阴霾天气让他格外想念阳光。他懒洋洋地坐在马桶上,打开浴霸,让那温暖的光线洒在身上,试图驱散心中的阴霾。
他拿起洗衣机上放着的书看起来,但疲惫的双眼却难以抵挡倦意的侵袭。他努力地想要集中注意力,但思绪却不断飘向远方。最后,他终于放弃了抵抗,任由自己沉浸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中。
突然,他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在马桶上坐了很久。他慌忙起身,向床上扑去,恍若那柔软的床铺是他唯一的避风港。
『在梦中,他手持一根嫩芽的柳条,随着林间小鸟的歌声,随意地挥舞着,向家中走去。风很柔和,温柔而不轻浮,他感到非常惬意。
前方十来米的树丛中传来“悉悉”的声音,他定睛一看,只见一只小鹿嘴巴交错着在嚼青草。刚想喊出“此山是我开……”,小鹿却突然扭头跑了。他哈哈大笑。
过了石拱桥,他看到前面的院落应该是家了,但他一时之间也想不起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他看到房子是青砖黑瓦的结构,古式木制红门窗,院墙是竹子编就的篱笆,上面缠绕着一些开着紫色小花的豆角。
刚想步入庭院,房子里跑出两个小孩,一男一女,追逐打闹着,接着又出来一男一女,抬着一个布袋子往西厢房走去,他们穿着却是古代的装束。他想自己可能是走错了地方,或者这里正在拍摄古装剧?
他左右看看,也不见有其他人。一只公鸡飞上篱笆,“喔喔”地叫着。他一定是迷路了,他左右望望,沿着脚下既熟悉又陌生的石板小路向前走去。小路两侧杂草丛生,前方不远处,一个白衣女子扶住柳树,从宽约两尺的溪流上跳跃到了这条石板小路上。
那女子似笑非笑地掠了掠几缕散落在脸上的头发,并无穿戴什么饰品,那浅浅的笑容,一时令他觉得此时此地增添了几分温润与宁静。这使得她的美有了种飘渺的虚幻,也使得他像个木偶一样地盯着她。女子看了他一眼,没有丝毫的失态,依旧安之若素地向前走去。一时之间,仿佛尘埃里生起一股光华,已然漫延扩散到他身上。
生命中的所有残缺与纠缠,都在她那清浅温媚的笑声中消融。他心中一颤,瞬间涌起一种明朗而愉快的愉悦感。他觉得周围没有其他人,她独自一人行路似乎有些不妥,这绝非偶然,而是命中注定。他有责任保护她。他担心这只是一个梦,所以放慢脚步跟随在她身后,生怕惊醒了这个梦,尽管他知道,自己也许正身处梦境之中。
然而,姑娘走得很快,背影逐渐模糊。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声呼唤:“姑娘,请等一下。”但对方好像没有听见,身影消失在前方树林的拐角处。他跑了起来,紧追几步,到达拐角处时,却已不见人影。他心中慌乱,坐在溪流边,正自懊悔不已,低头间却看见白衣女子正在清波荡漾的水面上悬浮着。
他说:“嘿嘿,你们的衣裳怪好看呢,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白衣女子说:“你无法理解为什么是‘在’而不是‘不在’,就等于无法判断‘在’究竟是多么非比寻常,还是多么的司空见惯?”
他有些迷茫的点了点头:“你们看起来,有些面熟呢。”
白衣女子说:“在梦中你的超弦量子意识流出现了统计上不太可能的向低熵的跃迁时,反引力就会起作用,推动你的意识回到这个时空,但你的超弦量子态还无法与这个时空完全融合,就是频率不一致,所以你可能还认不出我们。她们不就是杨黛儿跟林汐瑶么?我是太兮,不过那个时候你称我为‘迦陵仙子’罢了。”说完便消失了。
他扭头向水中望去,水流中映照出自己的样子,他突然一惊,怎么自己胡子拉碴,看起来如此憔悴?他心中一阵愧疚,就像一股热腾腾的糖浆突然洒在了心上,带来了一种疼痛。他想,姑娘一定觉得自己是个媚俗的人,才会离去的。他捡起一块石块,向水中的影子投去,然后抬头看向天空,呆呆地看了片刻,那些淡紫红色的云朵变成了金鱼,它们在空中游动,有的金红色,有的银白色。这些金鱼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它们慢慢地游了过来,他不禁伸手去抚摸那条银色的金鱼,那条个头较大,显然是它们的首领。但那条鱼却不领情,迅速地躲过了他伸过来的手,旁边一条红色的金鱼朝他冲了过来,吓了他一跳。这条金鱼竟然开口说话了:“你好久没来看我了,你背叛了我,以后不跟你玩了。”银白色的金鱼摆了摆尾巴,这群金鱼全跟着向远处游去了。他低下头来,向前平视,却见奶奶在一方砧石上精神抖擞地搓洗衣物,但她说话时依然低头使劲搓洗着衣物:“小荆,眼前的路如果走不通了,你得返回去原路,重新寻找新的路……”后面的梦境,他只记得像那些游鱼一样,飘浮了起来。』蔡东荆醒来后,沉思片刻,试图将那些零碎的梦境拼凑起来,以便有个清晰的头绪,然而,他却记不起多少细节了。他暗自思忖:“嗯,虽然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压力不同,但意义也不同,这个梦或许是在告诉我因果的重要性。”
他喃喃自语了几句后,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了。他关闭了飞行模式,手机的来电提醒“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他不想先看这些,于是走到窗边,打开了厚厚的窗帘。阳光立刻刺眼起来,他拉上窗子的玻璃,自己去了洗手间洗漱。从洗手间出来,他立即觉得一股寒流向身上袭来,屋里的暖气散发的热气几乎被风吹散了。他赶快过去关了窗,自己简单做了些早餐,吃完后坐在沙发上,准备看看那些来电提醒。然而,他的头却一阵阵地难受,疼痛起来。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刚才起床开窗的原因。在边上的桌子上,他拿起红花油,涂抹在手指上,然后涂抹在两侧太阳穴上揉搓了一会儿。接着,他又去洗手间拿电吹风吹了会儿头部,那股疼痛才消失了。他才又回到沙发上,拿起手机。
一看手机,有三个来电:一个是老同学王健的,另外两个一个是买石头的,一个是卖古玩的。他先给王健回了个电话,这个电话打了有半小时,然后就去见那两个客户了。
过了两天,他给王健拨通了电话:“喂,办好了吗?”手机那头说:“老同学,我帮你打听到了李采薇的工作单位和地址,她弟弟的手术费一共18万,按照你说的那个村子,让司机专门送了过去,悉数全交给她了。你放心吧,还有别的事吗?”
他连声道谢,承诺一会就把钱打到他账上,王健则表示他不急用钱,让他随意。刚挂断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原来是送快递的。回到屋里,他有些好奇地拆开快递,发现是一张手绘贺卡。画中一男一女在雪地里相互对立着,执手相看,上方一行娟秀的行楷:“珍兮、爱兮、平安兮。”贺卡右下方的署名是李采薇,他看了眼墙上的日历,才意识到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现在,那种闲散的自由感又回来了,因为他这些天觉得与李采薇之间有一股暗流阻隔,而他实施的填平计划也落实了。他像个孩子似的笑了两声,突然觉得应该去表妹那里喝点什么庆祝一下。
“这么脏乱狭窄的地方,我早说了让你找个好一点的地儿租。你老是找借口。”段书记坐在李采薇租住的房子的沙发上,十指交插着环顾四周。
李采薇的假期满了,这是她上班的第三天,她思量着应该找段书记过来说清一些事。她给他倒了杯水,走到窗前把半掩的窗帘拉开,阳光洒了进来,光束里的微尘把沙发靠背顶上的一本陈旧的《红与黑》映得有些苍白。
她朝他平静地笑了笑:“食材都准备好了,马上就做好了,你稍坐一会。”
段总分开交叉的手指,从兜里摸出一包铂晶SU烟点燃,顺手把烟扔到了桌子上:“何必这样费事呢,我们出去吃好了。”
她卷着袖子说:“总出去吃也不好,换换口味,我亲手给你做一次吧。”在她眼里,他一直是机敏而温柔的男人,此刻她那种敦厚的笑容令他莫名地不安,她是他心中的女神,是美丽的一朵白云。现在这朵白云在头顶散淡开来,他望着她,脸上似阴非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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