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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兄长情绪不高,勃论赞刃摸不着头脑,不过他素来弄不明白大兄、二兄的心思,也就不多想,反正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质疑,看了看周围的溃兵俘虏,又问道:“这些俘虏怎么办?押送回去难免就要分兵,而且无论关在烈谟海还是那录驿都容易引发骚乱,后患无穷,不如干脆直接坑杀!”

虽然大部分溃兵都跟随苏毗末羯逃掉,但因为受伤或者慌不择路被俘虏的敌军也有三四千人,这些俘虏虽然暂时投降,可想要看管或者押送回去烈谟海、那录驿至少需要分出一千兵马,使得原本就不多的部队愈发捉襟见肘。

如无意外,紫山口必然会是一场恶战,毫无任何取巧之机会。

若将这些俘虏释放,则其中大部分会再度被吐蕃军队收编,平添敌军势力。

还不如一举坑杀、一了百了。

论钦陵沉着脸瞪了勃论赞刃一眼,喝叱道:“你疯了不成?咱们打出的旗号是征讨赞普、重返逻些,所以敌人只有赞普而不是整个吐蕃,大兄如今正在吐蕃各部游走争取支持,咱们若是杀俘必然引发整个吐蕃的震怒,到时候咱们就是众矢之的,大兄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虽然咱们现在被赞普驱逐且与大唐结盟,但你莫忘记咱们永远都是吐蕃人,永远都是吐蕃的一份子!对自己族人举起屠刀那是何等残忍?你个蠢货是想要噶尔部落永远不能容于吐蕃、与整个吐蕃为敌吗?”

勃论赞刃缩缩脖子,战场之上无所畏惧的猛将在兄长面前乖巧得好似一只绵羊,只敢小声嘀咕:“我也只是提个建议而已,不行就不行呗,何必骂人呢?”

周边人生吵杂时不时战马嘶鸣,论钦陵没听清,蹙眉问道:“说什么呢?大声点!”

“啊?没,没说什么……我是说不需要休整一下吗?紫山口只有一个隘口,山高城坚只能强攻没什么取巧之处,应当整顿好部队准备充分再决一死战。”

论钦陵叹气:“哪有时间整顿呢?苏毗末羯虽然战败,但带着万余溃兵退回紫山口,咱们整顿的同时他们也在收编,等到苏毗末羯的军队完全编入紫山口的守军必然实力大增,到时候咱们强攻之下难度更大、伤亡更多。唯有咱们快速挺进发动猛攻,紫山口的守军才不敢将苏毗末羯的溃兵留下以免影响军心士气。”

勃论赞刃不管这些,之所以跟着兄长打仗最是轻松,那便是无需他动脑思考,只要听从命令、冲锋陷阵、斩将夺旗、获取胜利就行了,反正就算自己想破脑袋也不如兄长眼珠子转一下想出来的主意更好,又何必徒费心神呢?

“那这些俘虏怎么办?”

“全部释放吧,苏毗末羯逃得匆忙留下不少辎重,给每个俘虏分发一些食物,至于他们能否翻山越岭回到各自部族,那就听天由命吧。”

吐蕃地域广阔,但绝大部分都是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或者低矮潮湿沼泽密布的山谷,能够出入高原的道路总共也没几条,所以这些俘虏想要避开战场返回各自的部族极为不易,十人之中若是能够有三四人活着回去就已经算是命大了。

而且现在的高原已经进入初冬,指不定什么时候一场大雪下来,一个都活不了……

而论钦陵之所以快速挺进猛攻紫山口也正是有关于天气的考虑,必须在下雪之前挺进到距离逻些城更近的地方、获取更多的谈判筹码给大兄创造一个更好的谈判环境。

他倒是想要直捣逻些城,但是那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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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俟城。

秋风涌起、湖波荡漾,成群的牛羊在草甸上悠闲游走,惬意的享受着今年最后的青草,日益枯黄的草叶、逐渐飘落的树叶都让牛羊们意识到寒冬已经不远,若不能储备更多的脂肪怕是很难挨过这个冬天……

城门大开,来来往往的兵卒策骑出出进进,急促的马蹄声不绝于耳,前方的战报被不断送入城中。

禄东赞不愿意住房子,坚持将自己的住处放在毡帐之内,天气渐凉,他瘦小的身子蜷缩在一张羊毛毯包裹之下,花白的眉毛时不时因为战报上的讯息蹙起亦或展开。

在他对面,头戴幞头、一身锦袍风流倜傥的裴行俭一边煮着茶水一边将手中战报放下,感慨道:“大论之子各个人中龙凤,实在是令人艳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