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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的时候,野田大佐的副官来了,带着一副极其傲慢又愤怒的神情,走到害怕得发抖的戏班子里,粗蛮地把荣哥怀抱里的珍官儿一手拽出来。
“你们要干什么?”荣哥也发怒了,站起来拼命拖住珍官儿不让他们带走。
日本副官叽里咕噜骂了一通,翻译告诉荣哥,赶紧松手,野田大佐要找珍官儿了解情况,据说这件刺杀案和绮玉有关。如果不查清楚,大家就一起死在这里。
珍官儿慌忙让荣哥松开,他很害怕,浑身都克制不住颤抖,可他知道这件事不能再连累戏班子的人了。除了他,可能没人看到绮玉,只要他咬定不知道,戏班子的人才不会有事。越是反抗越可疑。
“照顾好师父。”他对荣哥说,为了宽慰他,珍官儿故意装作很淡然地说,“也许野田大佐累了,想听我好好唱一曲解解闷。”
荣哥只好松开手,心有不甘地看着身子单薄的师弟被两个日本兵押解走了。
珍官儿被送到了野田大佐的私人日式别墅里。
野田大佐在昨晚的刺杀事件中受了轻伤,但根本不严重。他只是很生气,并且在琢磨,戏班子的人到底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野田不到三十岁,军人家庭出身,精通中国文化。所以他是支持珍官儿的铁杆日本戏迷,就是因为有他在,珍官儿才能安然无恙地在戏台上自由自在地唱戏。每次珍官儿唱戏,只要野田来捧场,戏园子的秩序总是很好。无论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都不会捣乱。
野田还给珍官儿送过从日本带来的礼物:折扇啊,丝绢啊,零食什么的。他对珍官儿的礼遇,让珍官儿希望这次的刺杀事件能平安地解决。
珍官儿到的时候,野田一只手缠着白纱布,仰躺在榻榻米上,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息。
副官叽里咕噜报告把人带来了。榻榻米上的野田挥挥手,让副官先出去。
副官一个立正,转身退出,把门拉上了。
门一关,屋里一片寂静,静得让人心里发空。
珍官儿紧盯着野田,唯恐他突然跳起来挥刀就砍。但野田一直静静地躺着,微皱着眉头,似乎在深思什么。这令珍官儿心里七上八下的。
时间慢慢地过去,珍官儿觉得屋子里的气氛愈来愈沉重。野田一定在思考昨晚的刺杀事件,他到底会得出什么结论呢?珍官儿觉得不能让野田自己琢磨下去,他来这里,本来就是希望化解刺杀案,不要殃及戏班子,最好也别把绮玉扯进来。
想到这里,他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跪坐下来,坐在野田身边,斟酌着措辞,轻轻地说,“野田大佐,您知道,我只是个唱戏的。我没有本事弄那么大的阴谋。您经常来看我的戏,捧我的场,我们戏班子都很感激野田先生的赏识,绝对没有胆量在您的眼皮底下捣乱。何况,我们都把野田先生当做知音。”
这番话说得小心又合理,令野田禁不住睁开了眼睛,眼神中一闪而过一丝阴冷,但随即消失了。对珍官儿的这番解释,他还是比较相信的。
“那么爱新觉罗绮玉呢?”他操着略微生硬的中国话问。
珍官儿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这件事和绮玉有关。
但是他立即坚决地摇了摇头,信誓旦旦地说,“绮玉很早以前就失踪了,我们也从来没联络过,她怎么可能跑回来刺杀大佐您呢?”
“可是,有人在昨晚的观众席上,看到了爱新觉罗绮玉。”野田阴沉沉地说,“而且,我们调查得知,她几年前跑去了延安,她很可能加入了□□。”
“不会的,不会的!”珍官儿慌忙摇头,“绮玉家有钱有势,我听说□□很穷。绮玉是皇家格格,她不会和那种穷人鬼混的。”
这话说得野田一笑,“珍桑,你真可爱,比女人还可爱。”
说着,他握住了珍官儿的手。
日本大佐的手,军人的手,粗硬有力,却不乏温暖。这让珍官儿心里顿时轻松了一点。
他大着胆子继续说,“大佐,其实中国人是知道感恩的。大佐对我这么好,我很感激,只要对其他中国人也很友善,他们也不会和您作对的。”
可惜野田听到这几句,却面露不悦,“珍桑,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的。绮玉格格和她父亲慎贝勒,一直不肯和皇军合作。如果他们一直这么当我们是敌人,我不会再留情面。其实只要我把慎贝勒关押起来,绮玉格格一定会主动投案的。”
“不要啊,大佐!”珍官儿一听,心里大惊。
如果用这个方法,以绮玉的性格,一定会显身的。那样一来,等于承认了她参与了戏院刺杀案。那么绮玉绝对不可能逃过日本人的魔爪。
他立刻跪伏在野田大佐脚下,“请大佐不要伤害慎贝勒一家,贝勒爷和绮玉格格对我有恩。”
接着他简述了当年在戏班子挨打,得到绮玉相助,供给戏班子生活所需,包下他们,才有今天的珍官。
野田听完后,一个劲点头,“原来他们是你的恩人。我们日本人也知道,知恩图报的中国文化。你想为他们说话,我可以理解。可是,”他顿了顿,“即使我不下令,慎贝勒一家本就是天皇阁下关注的满洲国的后继者。他们如果和皇军作对,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