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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的长城矗立在北国的边陲,但这座本来用于戍边的惊世工程,却被少数民族元朝当成了统治中原的阶梯,可见再坚固的防御也抵不住内部的腐朽。物必先腐而后虫生人必先疑而后谗入,羸弱的宋朝即便藏身于数个长城之中,也难以掩盖其堕落的本质,元朝胜于此,也毁于此,当他们后继统治者们习惯了歌舞升平之后,就如同他们灭掉的宋朝一样,经历了又一次灭亡,只不过这次的他们成了被灭的一方。
雄姿英的洪武大帝又将长城加固了,但其家中的“长城”却塌陷的一塌糊涂,朱标没能成为他心目中那个期盼的继承者,朱标的儿子朱允炆也没能,现在的大明主人是朱棣,比起他前面的继承者来说,朱棣更加懂得这个皇位的来之不易,也更明白自己所处的环境随时都可能爆危险。
所以朱棣要迁都,踏上那个曾经被他的父亲灭掉的朝廷的土地上,他要让满朝的文武体会到紧迫感,抛弃安于享乐的美好念头,另一方面,更加接近北境边陲的都更利于朱棣去布置战略功放措施,元朝的余党还远没有肃清,蒙古的统治者们又在蠢蠢欲动。朱棣清醒地认识到,对于南边诸国,可以采用郑和西下的方式进行恩威并济的怀柔政策,但对于北国的这些强邻,微笑是换不来和平的,有时候拳头比笑容更能让人臣服。
不过如今的新都还在建设当中,元朝覆灭时的满目疮痍还没有完全恢复生机,与此同时,在应天府里,一人又要踏上他的行程了,这个人就是郑和。
郑和第一次的远洋之旅是朱棣的命令,但这第二次的启程却完全出自于郑和的主动请缨,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的师父黑衣宰相道衍和尚授意他这么做的。
此时的郑和正恭敬谦卑地跪在道衍的面前,他内心深深佩服和敬重他的这位恩师,这次的远行他依然心中没有底气,他不知道自己是能够再次荣归故里还是就此葬身海外。
“起来吧,郑和。”道衍缓缓道。
“让我再跪一次吧!”郑和有些哽咽。
“在这里,你时时刻刻都要跪着,很多人还会按住你的肩膀,不想让你起来,等你出去后,你要记得时时刻刻都要站着,要挺直了腰板,因为你担负的同时也是大明王朝的脊梁!”道衍正色道。
郑和抬起头来,凝视着自己的师父。
道衍看看他,继续说道:“其实这早已经在我的意料之中了,当成祖皇帝决定派你西下时,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失败了,龙颜就会大怒,成功了,小人就会嫉妒。所以郑和,接受命运对你的安排吧,扬帆海外才是你此生的归宿。只有在外面,小人们才只能怀揣着害你的那颗心,却用不出害你的力,只要你一旦回来,无数的恶爪就会伸向你,让你窒息。”
“我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只是空负了您教导的满腔经纶,眼见您年事渐高,做徒弟的却不能守在身旁,无法为你排忧解难,实在是心中愧疚!”郑和悲戚道。
道衍微微一笑道:“愚蠢,你能够代表大明出使海外就是对我教导你本领的最好施展与回馈,我教你不是为了让你在我身旁,恰恰相反,就是为了让你能够遨游天际,施展平生抱负。”
师徒两人在交谈完后就是一阵沉默,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语言进行描述。
启程的那天依旧隆重,明成祖朱棣亲自送行,皇子与诸位大臣出城相送,郑和这次所带领的人依旧有两万之众,战舰依旧雄伟壮观,只是当郑和环顾时触景生情,现却不能再与叶承相伴而行,不觉得心中闪过一丝惆怅。虽然相处日短,但两人已经是惺惺相惜,郑和不禁遥想,现在的叶承究竟在哪里呢?
送行的队伍中最高兴的人不是朱棣,而是朱高煦,他一直将道衍看做他继位皇帝道路上的最大阻碍之一,这个一丝不苟的老僧从来不曾接受过他的恩惠,从来也不肯在没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与他交谈,这一点他的徒弟郑和竟然是完全继承了下来。这一对师徒的冷静与刚正不阿让朱高煦每每想来都是不寒而栗,如今郑和一去,道衍无异于就像少了左膀右臂一般,这对他争夺皇位将会是极好的机会。
在目送着郑和离去的过程中,朱高煦又不禁想起了一人。
叶承,对,就是叶承!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四皇子究竟是什么来历,他那英俊非凡的气度与高的武功令他难以释怀,虽所不管怎样考虑,叶承都不能成为他最大的威胁,但一切但凡可能对他产生阻碍的因素他都要排除在外,历朝历代的皇位之争都容不得半点马虎。赢了则黄袍加身,输了则玉石俱焚,朱高煦明白这一点。
此时的叶承当然不知道那个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郑和已经接受了命运的指引,再次扬帆海外。更不能知道他同父异母的二哥朱高煦已经有了杀他的心思,如今的叶承正身背包袱,身骑快马与赵玄武、魏柔奔驰在去往蜀地的道路上。
负剑游江湖,快马越繁华,三人风餐露宿奔向大明的西南之地,眼见的日月如梭,古人笔下的蜀道已经尽现在眼底,只见群山郁郁葱葱,巍峨连绵,道路如同刀砍斧削一般纵横交错,林中的鸟儿不时出清脆的鸣叫,树上的猿猴竞相奔走,仿佛对这三位原来的客人依然充满着警惕。
“人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今日若非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置信。”叶承放眼望去,不禁感慨道。
“武侯弩为诸葛丞相所创,诸葛丞相当年就在蜀地,今日咱们机缘巧合又来到这里,岂不是武侯弩冥冥之中自有指引?”赵玄武叹道。
叶承听罢抚掌大笑道:“赵大哥妙解,如你说来还真是如此,但愿咱们能快些找到魏柔的父亲,让他们父女团聚。”
魏柔在马上一路奔驰,现在仍然有些呼吸困难,当下说道:“叶哥,赵大侠,劳你们也跟着旅途奔波,魏柔来生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若是真能见到父亲,我一定劝告他改邪归正,今后多行善事以弥补前半生的罪孽。”
叶承点点头,不由叹息魏柔的命运也是十分不幸,她明明是一个如此好的姑娘,却偏偏有着这样一个父亲。
此时山路渐陡,三人只好将马先行寄养在村落里的农户家里,徒步而行。
“魏姑娘不必过于担忧,好在你父亲现在身处峨眉派中,峨眉派掌门欧阳羽素有‘白公明’美誉,在冲霄会与崇明岛上我也是见过的,果然气度不凡,十分和蔼,想必他也是要劝说你父亲改过自新,才在当时登上崇明岛的,如今你父亲既然投奔于他,看来是有迷途知返之意。”叶承一边走着,一边宽慰魏柔道。
“兄弟说的不错,我行走江湖多年,但凡遇人提到峨眉派,无不交口称赞,欧阳羽老前辈德高望重,定能劝说魏姑娘的父亲浪子回头。”赵玄武在一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