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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涵就被拉了起来,陈元晟仿佛对此不感兴趣,说道:“我还得早点回去,就不跟过去了。”他走了,谷涵还是被宋申明拉去看了梁晋朝的招新宣讲现场。

只见他站在一个士子文人们常爱去的知名文艺茶馆说书台上,台周四角还置了扩音水缸,茶馆中央还给他包场拉了两条横幅,上面那条书着:甘棠押题班盛情相邀,共赢科举,开创仕途。

下面那条更粗壮醒目,朱砂字写着:举人保过,进士登科,尽在蝶社

梁晋朝桌前还挺热闹,都是些士子三三两两拿着资料问询的。除他之外,谷涵看到后面几桌答疑的士子也都是熟面孔,果然是宁青穹那押题班里的答卷士子和策论士子。

宋申明捏着长须摇头叹气:“真是世风日下,一群女子不好好回家相夫教子,来摻和什么科举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打个幌子,弄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看看谷涵的神色,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听我一句劝,便是没什么,往后你在朝中上班,她在家中见士子,说出去也不像话啊。这样的姑娘如何娶得?”

谷涵没有明确表态,对宋申明微微一笑,“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

他跟宋申明作别,也不进去跟梁晋朝等人打声招呼,就转身走了。

又过了几日,京中不知怎么起了一股流言,说是新科状元郎与陈尚书家的姑娘有情,甚而还有些有鼻子有眼的私下往来。

宁青穹听了心中已是将信将疑了,可念及这个流言被传播出来的目的,又琢磨不透这到底是谁放出来的,总不能是陈四姑娘自己吧?哪有这么坑自己名声的。宁青穹觉得不可能。

可又过了几日,她便听说陈尚书看着这不是样,就来找谷涵问他结亲的意向了。宁青穹不知道谷涵怎么回答的,她的心情很糟糕。

有种在不知不觉中给人摆了一道,她还看不透幕后黑手真实用意的感觉。

这天到了休沐日,谷涵还是来找宁青穹玩了。

他没有跟宁青穹提起陈尚书跟他结亲意向的事,一如往常与宁青穹说笑。宁青穹心中转了好几轮,想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去明确拒绝掉陈四姑娘,又想问问他陈尚书跟他说了什么,他自己又是个什么态度。还想问一问,他和陈四姑娘到底有没有私下接触呀,他是不是也像现在跟自己说笑一样,跟她说过笑呀。

大抵许多女子在面临感情危机时,没到不得不掀开面对的时候,就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将它捂得久一点,等着看是不是还有挽回的余地。

宁青穹也没能例外。

那些心中过了好多道的话,最终只是在她心中滚烫又冰冷地滚了几滚,还是咽回去了。

宁青穹问了问谷涵搬进新家感受如何,谷涵说还不错,就是冷清了点。又说起他母亲再过几日就要到了,说罢他转头盯着宁青穹。宁青穹脸微微一红,攥了攥膝上豆绿面的白铃兰绣帕,矜持地没有说话。

宁青穹等着谷涵同她提起何日定亲之事,但是等了好一会儿,她也没有等到谷涵给个确信。这个时候,宁青穹的直觉已经让她预感到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在这不好预感中,她转头看向谷涵。谷涵收回了视线,微微笑着,端起茶盏侧头同宁青穹说:“宁姑娘,照规矩定亲之后就不能见什么外人了,你这个押题的活计,也要趁早培养个丫头帮你看着,我看拂雪那个丫头就不错,稳重机敏,适合总揽大小事务。”

人说闻弦歌而知雅意,宁青穹她只是不爱与人虚与委蛇,又不是蠢人,她如何听不出谷涵话外的意思?宁青穹心中的娇羞潮水般尽褪了,矜持也没了,有点不可置信地侧头去看谷涵:“你要我以后不做押题了?”

谷涵看看她的神色,说道:“我没有让你不做,只是让你以后把这事交给你丫头来总管,你自己就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了,不是挺好?你那个专门负责押题的小组人也不少了,又不缺你一个押题的。”

“不缺我一个押题的?”宁青穹愣怔怔地反问了一句,她心中有些不能相信地盯着谷涵看,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但其实连她自己都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到底想找些什么样的端倪出来。

她就这样愣怔怔地看着谷涵点了点头,认真地和她说:“你的摊子已经铺得很大了,你拿着干股,少赚一些又不缺什么。再说就算你什么都不做,我以后也养得起你了。你不必再担着名声风险辛苦做这个。”

宁青穹的心口仿佛是被人狠狠地攥住了,就像她手里的手帕,柔软无依地被自己紧紧攥住一样的。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谷涵,看了许久,就像他刚才盯着自己看那么久……那真的是很久,久到宁青穹一向飞速运转的大脑都把她从当年刚认识谷涵那会儿的事,一直到昨天之前全部分毫不遗地过了一遍……时间是那么长,那么多个日升日落,那么厚重,可它们在脑海里的存在,又仿佛是那么短,那么的单薄而脆弱。

一会儿,就过完了。

宁青穹在良久的沉默之后,忽然攥着帕子笑了一声:“你养得起我?”

谷涵微微抿唇:“不但是你,你的丫头,你的护院,我都能给你养起来。”

宁青穹微微一笑:“靠你那二百两一月的俸禄啊?发完月钱还能剩多少?我是不是新衣裳都不要穿了?”

谷涵听了,就有点生气的样子:“我也没说让你完全不做了,只是让你不要自己亲自出面了,让你丫头出面,这有什么问题吗?大家不都是这样的?你怎么突然胡搅蛮缠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