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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坚见他脸色奇差,不由担心,伸手握住他手腕,轻声劝道:“尉迟大哥,文姬年幼,日后慢慢劝导才是!”

尉迟宽冷笑一声,摇头道:“我瞧文姬更愿意你做她的父亲!”说完,挥开他的手,大步而去。

尉迟迥大怒,拍案喝道:“孽子,回来!”

只是尉迟宽对他的话好似不闻,片刻间冲出府门,消失了踪影。

伽罗和杨坚没有想到此事会闹到这个地步,互视几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无奈。只是这等家事外人不好多劝,他们只好宽慰几句,而后起身告辞。

一个月后,北国王子阿史那玷厥来朝,天王宇文毓传旨,命朝中众臣与一干命妇伴宴,以示隆重。

时当深春,长安城正是最宜人的季节,整个御花园里早已绿荫处处,百花齐放,飞鸟成行。司工府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此时御花园的太液池边已搭起一座饮宴的高台,台高三丈,长宽均依大德殿的规模,大红地衣铺地,逶逦直到台下,台阶两侧彩旗招展,映着蓝天白云和远处的琼楼玉宇,喜庆中不失庄严。

当日一早,众朝臣依例寅时进宫,早朝议事,众命妇却是在辰时末进宫,先往长寿亭齐集,待到巳时二刻,内侍通传,一同向太液池边的高台而去。

阿史那颂身为众命妇之首,走在队列最前边。沿途望去,但见本就修筑齐整的御花园,此刻亭台楼阁更是洗刷一新,就连假山石上也以红绸挽系,令整座御花园平添几分喜气。

这是为了迎接她北国的王子,她的弟弟!

阿史那颂心里升出一些傲然,随即想到当初独孤伽罗的设计、宇文护的惨败,又不由暗暗咬牙。

幸好!幸好有高宾提出这和亲之法,若不然,大周、北国决裂,她阿史那颂又当如何自处?

装点华丽又不失庄重的高台已在不远处,阿史那颂极目向另一边望去,果然见鲁国公宇文邕在前,杨忠、尉迟迥等众臣随后,都是一袭崭新朝服,阔步而来,视线顿时胶着在宇文邕的身上,再不稍离。

两队人越走越近,在台前相遇,众臣齐齐俯首,算是向众命妇行礼,众命妇微微福身还礼。而后众人同时转身,男子在左,女子在右,踏上台阶两侧,踩着大红地衣登上高台。

起身一瞬,阿史那颂忍不住向宇文邕望去一眼,却见他目不斜视,昂首阔步,自顾自踏阶而上,目光竟不向她稍斜,不由微微咬唇,眼底皆是失望,慢慢垂下头去。

众人上到高台,分两侧在案后侍立,隔不过片刻,就听内侍尖亮的声音高呼:“天王驾到——王后驾到——”

随着他的呼声,但见十二侍卫开道,十二宫婢随行,天王宇文毓身穿一袭崭新王袍,脚踏描金绣龙宫靴,龙行虎步,踏着大红地衣登上高台,径直向居中的龙椅而来;王后云婵穿着一袭如意缎绣五彩祥云朝服,八支金丝八宝攒珠钗压发,莲步盈盈,落后半步紧随。

众臣与众命妇齐齐跪倒行礼,高声呼道:“参见天王,参见王后!”百人同呼,声势隆隆,直震穹宇。

天王、王后二人居中而坐,天王宇文毓点头,大袖一摆,扬声道:“诸位爱卿、夫人免礼,入座吧!”

“谢天王!”众人再次齐呼,这才站起,向各自的位置而去,依品依阶落座。

宇文毓向下环视一眼,扬声道:“今日北国王子来朝,两国再次联姻,乃我大周盛事!两国盛事!有请玷厥王子!”

“有请玷厥王子——”随着他的话声一落,内侍立刻高呼。

呼声一声接一声地传了出去,隔不过片刻,但见北国王子玷厥头缠珠丝镶珠巾,身穿深紫绣蟒袍,昂首阔步而来,大步踏上长阶,睥睨间,满眼傲色,居中向天王行礼,大声道:“小王阿史那玷厥见过天王!”

虽是见礼,神情却颇为倨傲,令杨忠、宇文邕等人不禁皱眉。

宇文毓也眉梢微挑,淡淡道:“王子远来是客,不必拘礼,请坐吧!”

玷厥再拱一下手,挑唇笑道:“北国粗鄙,不及大周繁盛,小王此来,携一薄礼,还请天王不弃!”说着轻轻击掌,就见阶下一名北国侍卫捧着一只木匣向台上来,走到玷厥身后停住。

宇文毓微觉意外,示意安德取来,含笑道:“王子当真是客气!”垂目向打开的盒子望去,不禁微微一愣,跟着伸手取出,在手中略一翻看。

此时众臣也正心中猜测这北国王子送的什么礼物,一眼望去,竟然是一部《孙子兵法》,不由错愕,面面相觑。

玷厥见众人都是满脸疑惑,心中大为得意,摇头晃脑道:“《孙子兵法》是兵家圣典,送予贵国将军们研读!”

此言一出,大多官员仍不解,宇文邕、杨忠等人已不禁微微皱眉。

看来,伐齐一战,宇文护战败,这北国王子仍然心中不忿,这是讥讽他大周无将可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