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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卢宁皱眉,摇头道:“时间有限……”

话还没有说完,已被黄惠打断,他冷笑道:“此案分明早已大白,司寇大人却想尽一切办法一拖再拖,下官不知是何缘故。”语气冷冽,似有所指。

豆卢宁一怔,瞬间明白,不禁气得发抖,颤声道:“黄大人是说我豆卢宁徇私枉法吗?”

黄惠冷笑,淡淡道:“卫国公遗体存在秋官府殓房,秋官府一把大火烧掉,萧左被押在秋官府大牢,秋官府又轻易让人走失,如今说司寇大人没有徇私,又有谁信?”

几句话一出,倒将宇文护所做的几件事扣在豆卢宁的头上。

豆卢宁气得身子直抖,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黄惠见他几乎站立不稳,作势扶住,一手握住他的手腕,浅浅笑道:“大司寇,此案还是听天王定夺吧!”

豆卢宁见他手指不见使力,可是被他握住的地方,有一缕寒意通过肌肤直透心底,一时惊疑不定,更加说不出话来。

眼瞧着二人争执,宇文护冷笑连连,此时跨出一步,面向天王宇文毓,大声道:“天王,当初人证、物证俱在,独孤信、赵贵二人罪证确凿,臣力请结案,将两府满门抄斩。”

此言一出,杨忠、高宾等人顿时哗然。宇文邕向上行礼,大声禀道:“天王,所谓物证,不过是楚国公一封信函,并没有卫国公的任何证据。至于人证,也不过是萧左的一面之词,如今萧左消失,又焉知他不是心虚,畏罪私逃?如今卫国公、楚国公无故身亡,又如何能够抄斩他们的家人?”

豆卢宁乍听宇文护说出那番话来,心头更是一震,立刻摆脱黄惠上前几步,大声叫道:“天王!卫国公功勋卓著,没有确凿证据,岂能枉杀?望天王三思!天王三思啊!”话说到这里,但觉心口一阵剧痛,忍不住低哼一声,扑倒在地。

宇文毓大吃一惊,唰地站起,连声喝道:“快,太医!快传太医!”

宇文护却连声嚷道:“侍卫,扶大司寇下去医治!”

喝令中,有两名侍卫抢上前,扶起豆卢宁。

豆卢宁整个身子瑟瑟发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黄惠,手指颤颤向他指去,却已说不出话来。

刚才虽然在愤怒下,可是身体并没有不适,而此刻他竟然心痛如刀绞,分明是受了此人的暗算。

黄惠见他看穿,嘴角溢出一丝阴冷笑意,冷冷注视他。

眼瞧着豆卢宁被扶出大殿,殿上还是一团混乱,宇文毓突然咬牙,大声道:“卫国公谋反一案,证据不足,楚国公行刺一事,也并无实质行动,二人既死,罪不及家人,就判两府家眷流放如何?”

群臣正处在一团混乱中,突然听到他这一番话,不管是宇文护一党,还是杨忠等人,都齐齐怔住。一瞬间,纷乱的大殿一阵安静,所有人回头,齐齐望向高高在上的天王。

宇文毓见没有人应,又着急问道:“各位爱卿以为如何?”嘴里虽然问着群臣,眼睛却定定地盯着王弟宇文邕。

宇文邕愣怔了一下,瞬间明白他的心思,忙俯身跪倒,大声道:“臣领旨,天王圣明!”

眼前双方各执一词,在这个节骨眼上,豆卢宁偏偏病发,眼看宇文护一党占尽上风,再争下去,恐怕也没有好结果,他这样做,是想保全两府的家人。

听他一呼,杨忠、高宾等人也瞬间明白,忙纷纷跪倒,大声道:“臣领旨,天王圣明!”

这些人一拜,一些心中暗向独孤信,或是心存观望的朝臣也都跟着跪倒,呼呼啦啦,倒是占了半数。

宇文护见宇文毓竟敢自作主张,心中暗怒,瞪他一眼。只是宇文护虽然跋扈,但事已至此,也不能当着所有的朝臣发作,也只能忍气,将此事认下。

宇文毓见宇文护满脸怒容,心中打一个突,却仍然强撑道:“那就流放千里,到赣岭吧!”

赣岭是江南烟障之地,被发配去那里的囚犯九死一生。杨忠等人听到,不禁面面相觑,宇文护却脸色稍和,大声领旨。

宇文毓见众人不再有异议,暗拭一把冷汗,望了内侍安德一眼。安德会意,立刻高声道:“天王退朝——”

宇文毓趁势起身,出殿而去。

群臣送天王离去后,这才向大殿外而去。刚出殿门,就见两名侍卫匆匆而来,杨忠认出是刚刚扶豆卢宁出殿的侍卫,忙将人叫住,问道:“大司寇病情如何?”

侍卫躬身回道:“回大人,大司寇未到太医府已经急火攻心而亡!”不等他再问,已匆匆而去。

杨忠整个人怔住了,回头与高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愤怒。

宇文护经过二人身侧,冷笑几声,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