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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是有点凉的,后来便恍恍惚惚暖和了起来,周围有暖融融的温水包裹着她,恍惚间微微睁眼,眼前似黄似褐,她觉得自在,徜徉,惬意,安然,这让她回想起父亲,或者母亲,他们带给她的感觉,那种温暖轻松安全无忧,好像她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一切都可以放松下来,然后便是一场全然昏黑的酣甜睡眠。
黎明时分。
武高大于睡眠中恍惚醒来,他睁开眼,晃了片刻神,而后睁大眼低下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趴在自己胸口呼呼大睡的寻珍宝。
他脑子空了一瞬。
当他心念百般电转,皱着眉头准备将珍宝先弄回车里去时,勾紫云却正好紧紧裹着帔帛从马车上下来,困惑地目光与武高大对上。
她缓缓看向趴在武高大怀里的寻珍宝,又缓缓看向搂着寻珍宝正要起身的武高大,张开嘴,露出晴天霹雳、又原来如此的复杂神情。
“哑——”悬风好巧不巧叫了一声,从树上落下来凑热闹。
武高大正要说什么,珍宝擦着眼睛醒过来,茫茫然扬起头,与他对了个正眼。
武高大:“……”
珍宝:“……?”
勾紫云默默地挪开眼,心里满是鄙夷、唾弃,还有没来由的尖酸。她轻轻转过身,面朝马车,也不知对着谁说,没头没尾的小声道:“我睡着觉醒来,发觉珍宝不见了,半晌没回,因奇怪才下来找找。”说罢裹着帔帛又轻轻上了车。
珍宝从武高大怀里出来,爬到一旁坐着,呆了半天,懵懵然看着自己的脚丫道:“我怎么在这里。”又看武高大,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武高大皱眉:“你傻了?”
珍宝挠了挠脸颊,摇头:“不是,我刚醒,我还困,有点晕。”
武高大侧目,疑道:“你该不是,有夜游症吧?”
珍宝想了想,摇头:“我一直好着呢,没有吧,从来没有……”她看向武高大,忽然伸出手指,决定先告一状道:“是不是你把我弄下来的。”
武高大挑眉:“你做梦!胡说八道什么?”
珍宝噘嘴不答,她还在犯困呢。
武高大狐疑地琢磨片刻,突然后退了一步,将剑柄横在身前道:“你,你不会是有花痴病吧。”
珍宝不懂:“什么花痴病?”她见武高大表情奇奇怪怪的,料想不是什么好东西,抓起一粒石子就丢他:“你才是有病,我没病。”她揉着头站起来,嘟哝道:“说不准是你的毛病呢,天没亮,还能再歇息,我要再去睡会……”
武高大无语地看着珍宝就这么拍屁股走了。
等到日头升起,天光大亮后,三人各归各位,只是气氛有点古怪。
勾紫云总是有些尴尴尬尬的,话也没那么多了,珍宝后知后觉地开始感到疑惑、猜疑、胡思乱想,武高大在前头掌着车,只觉得匪夷所思,就算她跑下车来,他怎么可能对此毫无所觉?将车停在水边任马饮水时,他还若有所思地去照了照自己的影子,活了快十九年,头一回仔细注视自己的脸。
珍宝下去洗手时见武高大立在水边低头凝望,于是也走到旁边与他一起低头望,不知他在看什么。
水里一对倒影,一个脸上的漠然冷得与江水浩然一体,一个眼中的好奇浓得与碧涛浑然一色。
武高大瞥她一眼。
“你在看什么?”珍宝仰头问他。
武高大伸手敲了敲她的头,冷道:“看你这个花痴病。”
珍宝回以正气凛然的怒视。
勾紫云坐在车上,瞧着那寻娘子借着洗手之机刻意挨近那男人,主动与其勾勾搭搭,心里不免耻笑,她一个女儿家,竟不知道羞耻么?难怪一个有法术的高人愿意跟着她走呢,私底下,不知是何情状。
下午,马车终于驶入了棘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