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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的座位离宇文护不远,几句私议全部落在宇文护耳中。宇文护心中念头电闪,只好点头道:“承蒙玷厥王子看重,宇文护自当全力以赴!”

“好!”玷厥在案子上重重一拍,大声赞道,“大冢宰果然是爽快人,来!你我共饮一杯!”举杯向他一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听到宇文护答应,上至宇文毓,下至杨忠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宇文毓脸上却露出一些关切,向宇文护道:“如此,辛苦大冢宰了!”

事已至此,宇文护也只能强撑笑意,心里却暗暗叫苦。

不要说他行军打仗并不精通,就是这大周朝堂,他这一去,恐怕也会有不小的变故。只是到此地步,他只能再另做应对。

宇文护出兵在即,为了更牢地掌握宇文毓的一举一动,以国不能无后,后宫不能无主为名,上书天王,要求选立新王后,同时,将自己的外甥女云婵提为王后待选人。

所有的人都知道,有大冢宰的外甥女在,旁人一律成为陪衬,王后人选早已内定。

宇文毓刚刚从即将摆脱宇文护的欣喜中回神,心中立刻蒙上一层阴霾,可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若是对宇文护有所反抗,必会引起宇文护的怀疑,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

太子宇文贤得知要立新后,心中也是既怒且悲,常常独自一人到独孤氏生前的祟义宫去磕头说话,宛如母后在时。

正逢独孤伽罗进宫,面见过天王,也顺路往祟义宫来。她在殿门外听到宇文贤的低语,慢慢跨进殿门,叹息唤道:“贤儿!”

宇文贤不意背后有人,一惊回头,见到是她,不禁又惊又喜,一跃而起将她的手抓住,连声道:“姨母,你几时进宫的,贤儿竟不知道!”

独孤伽罗含笑,俯首向他行礼,这才道:“天王相召,也是临时进宫!”她摸摸他的头,牵着他的手在椅中坐下,目光掠过祟义宫的一景一物,想到姐姐,心中也觉酸涩,轻声道,“贤儿是因为天王要立新后,所以想念母后?”

宇文贤点头,想到宇文护的安排,一张小脸愤怒到通红,捏紧拳头道:“虽说后宫不能无主,可是,为什么定要是他的人?”

独孤伽罗含笑将他一抱,柔声道:“贤儿,你长大了,你知道,既然宇文护有此安排,你父王就不能拒绝,既然知道是他的人,行事就当多几分小心,免得她在宇文护面前说了什么,为难的就是你的父王!”

宇文贤噘起小嘴,满脸不服,想一想,又沮丧地低头,不情不愿地道:“姨母说得是!”

独孤伽罗见他懂事,心中疼惜,揉揉他的发顶,牵着他的手向外走,轻声道:“这祟义宫是王后寝宫,日后你还是少来的好!”

王后寝宫,可也是他母后的寝宫啊!

宇文贤虽然满心不愿,可是也知道独孤伽罗所言是实,只能暗暗咬唇,跟着她向外走。

二人出祟义宫,独孤伽罗见宇文贤对自己依恋,也不急出宫,一边轻言细语与他说话,一边向御花园里逛去。

刚刚转过一片假山,就听到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独孤伽罗一怔,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锦鲤池边,一名少女坐在湖石上,正哭得伤心。

宇文贤终究是小孩儿心性,听到旁人哭,顿时将自个儿满心的烦恼抛开,上前一步,大声问道:“喂,你是何人,哭什么?”

少女一惊,身子几乎滑入池中,忙手脚并用地站好,回过身,向二人各望了一眼,又将头低下,低声道:“我……我想……家,所……所以才哭……”

她这一转身抬头,独孤伽罗不禁眼前一亮。但见眼前少女,杏目桃腮,黛眉入鬓,唇若含丹,竟然生得十分颜色,加上她一袭团云绕花颇有异族风情的衣裳,更是衬得身姿娉婷,宛若仙子临波,伽罗不由赞道:“姑娘身上的衣裳真是好看,我从不曾见过!”

少女见她打量,本来紧张得手足无措,听她称赞,一双眸子瞬间被点亮,喜道:“真的吗?这衣裳是我自己所做,从来没有人夸过!”刚才说话还结结巴巴,这一下倒说得流利。

独孤伽罗见这少女片刻间就转悲为喜,显然天真未琢,不由喜欢几分,点头道:“当真是很美!”

太子宇文贤对这少女容貌、衣服却浑不在意,只是奇道:“你想家?想家为何不回去,却在这里哭泣?”

少女一张小脸儿又瞬间黯淡,咬唇摇头,头又低下,沮丧道:“我也……想回家,可是……可是姨丈说,要我……要我参选王后……王后之位。”

宇文贤听到“姨丈”二字,不禁皱眉,问道:“你姨丈是谁?”

少女头更低一些,手指绞着手帕,低声回道:“是大……冢宰!”

大冢宰宇文护?

眼前这个少女,就是他的外甥女,云婵?

独孤伽罗和宇文贤同感意外,忍不住对视一眼。宇文贤小脸儿上瞬间闪过一抹厌恶,大声道:“你既不想做王后,又来宫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家去!”

云婵错愕地望着他,结结巴巴道:“我……我也想……”

独孤伽罗生怕宇文贤再说出什么,忙道:“太子,你该上晚课了,我陪你回去!”说完拽着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