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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会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并不明白发生什么,听他说完,愣怔一会儿后回身去看,只见单刀整个刀身嵌入大竹,犹自“嗡嗡”颤动,才知道得了性命,再不敢吭一声,急忙召齐众护卫,连滚带爬地逃下山去。

杨忠目送宇文会逃走,见杨坚伤势并不严重,才略略放心,吩咐即刻回城。

独孤伽罗慢慢上前,向杨忠施下礼去,轻声道:“伽罗多谢随国公相助,今生今世,没齿难忘,伽罗就此告辞!”

杨坚一惊,伸手抓住她,紧张地问道:“伽罗,你干什么?”

杨整兄弟三人也是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放在杨忠身上。

杨忠深知伽罗不愿意连累杨家,轻声叹道:“伽罗,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救出卫国公,你势单力薄,如何救人?还是随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独孤伽罗默然,想到独孤信浑身是血的模样,不禁犹豫。是啊,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救出父亲,救出家人。可是凭她一己之力,又如何能够做到?她心中念头百转,看看杨整兄弟期待的眼神,再对上杨坚眸中的深情,迟疑片刻,终于答应。

一行人打道回府,安置好受伤的杨坚,独孤伽罗才将狱中独孤信所说被抓的过程细述一回。

杨忠听到是楚国公谋士萧左陷害,眉目微动,点头道:“这个萧左,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证,我即刻命人去找!”安抚伽罗在府里等候消息,自己匆匆而去。

杨坚见父亲离开,轻吁一口气,伸手去握伽罗的手,轻声道:“伽罗,你放心,有父亲相助,一定能救出你的家人!”

独孤伽罗轻轻点头,却故借给他拿药,避开他握来的手掌。杨坚一只手停在半空,整颗心也顿时空落落的,没落在实处。隔了一会儿,他才自嘲般苦笑一下,慢慢将手收回,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伽罗见他瞬间神色黯然,心中顿觉不忍,张了张嘴想要宽慰,终究只是说道:“你身上有伤,早些歇吧!”而后自顾自开门出去。

经过这两天的事情,他对她之情,她自然知道。可是想到家逢巨变,父母、兄嫂受难,自己前途渺茫,不要说她对他本就没有儿女之情,纵然有,她又怎么能够连累他?

另一边,宇文会气急败坏地回府,一见宇文护,就嚷嚷着要父亲替他出头,诛杀杨忠满门。

宇文护横他一眼,说:“这个杨忠,留着还有用处,你不许胡来!”

杨忠是独孤信的旧日部署,如今又是姻亲,独孤信逢难,他会出手相助是在预料之中的。如今,重要的不是杨忠的态度,而是通过独孤信,宇文护要将朝中反对他的势力一个一个挖出来,一个都不放过!

赵越明白宇文护的心思,凑上前道:“大冢宰,还有天王!”

天王迎娶独孤氏之女,对她又宠爱有加,如今独孤信一家落难,他表面对宇文护顺从,心里怕不是那么想的。

宇文护心中隐忧被赵越点破,眸子微眯,冷哼一声,说道:“那就拭目以待!”

王宫里。王后先是突逢巨变,又为宇文护所辱,惊怒之下,竟一病不起。天王宇文毓心疼至极,每日不但唤太医诊治,还在床前亲奉汤药。

奈何王后这病本是心病,几次相求,宇文毓空有救独孤信之心,却无力对抗宇文护,王后伤心之下,病势更加沉重,不过几日,将原来的端丽熬得荡然无存,只余一个病弱的身子苦苦支撑。

这日宇文毓刚刚下朝,就带着太子宇文贤直奔祟义宫。他命内侍留在殿外,父子二人直入王后寝宫。

王后寝宫以飘垂的纱帐隔开,分为内室和外室。外室摆设精致的茶桌案几,雅致而不失华丽。内室宽大的床居中摆放,床头一侧燃着袅袅的安神香,令整间寝室更添几分静谧。

宇文毓进入内室,见宫女南枝守在榻旁,低声问道:“王后今日如何?” 南枝行礼,看一眼榻上已瘦成一把骨头的王后,心里说不出的难过,轻轻摇头,却是说不出话来。

宇文毓心情越发沉重,慢慢在榻沿坐下,轻声唤道:“王后!”

王后从迷离中睁眼,看到他,挣扎要起,太子宇文贤忙抢上几步扶住。

宇文毓连忙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身子不好,顾这虚礼做什么,快歇着!”

王后双手抓住他,急急问道:“天王,我父亲如何?我的家人呢?你可曾放了他们?”

宇文毓一窒,微微抿唇,避开她充满渴求意味的眸子,轻轻摇头,低声道:“宇文护人证、物证俱在,我……我……”

王后大失所望,慢慢将他松开,咳嗽一声,低声道:“什么人证、物证,你分明知道那是假的,只是你畏惧宇文护,才任他胡作非为罢了!”

宇文毓心思被她说中,微觉狼狈,说:“我知道那是假的又能如何?朝堂之上,总要有凭有据才能服众!如今卫国公的罪名是谋反,难不成你要我空口白牙说不追究就不追究?”

“若能如此,也不枉你担这个天王的名声!只怕你是因为先王被害,惧怕宇文护,明知我父亲冤枉,也不敢为他一争。”王后无力摇头,满心都是失望。

眼前这个人,虽然是天王,虽然对她疼宠有加,可是太过软弱,登基之后,事事听从宇文护摆布,空有天王之名,没有天王之实,如今,更连自己的家人都无法保护。

宇文毓被她戳到痛处,心中微恼,竟不愿再留:“王后身子不好,还是好好歇息吧!”说着起身要走。